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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卿书录 西汉 · 刘向
出处:全汉文 卷三十七
护左都水使者光禄大夫臣向言,所校雠中《孙卿书》凡三百二十二篇,以相校,除复重二百九十篇,定著三十二篇,皆以定杀青,简书可缮写。
孙卿,赵人,名况。方齐宣王威王之时,聚天下贤士于稷下,尊宠之,若邹衍、田骈、淳于髡之属甚众,号曰列大夫,皆世所称,咸作书刺世。是时孙卿有秀才,年五十,始来游学,诸子之事,皆以为非先王之法也。孙卿善为《诗》《礼》《易》《春秋》,至齐襄王时,孙卿最为老师,齐向修列大夫之缺,而孙卿三为祭酒焉。齐人或谗孙卿,乃适楚,楚相春申君以为兰陵令。人或谓春申君曰:「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孙卿贤者也,今与之百里地,楚其危乎」?春申君谢之。孙卿去之赵,后客或谓春申君曰:「伊尹去夏入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鲁入齐,鲁弱而齐强。故贤者所在,君尊国安。今孙卿天下贤人,所去之国,其不安乎」?春申君使人聘孙卿。孙卿遗春申君书。刺楚国,因为歌赋以遗春申君,春申君恨,复固谢孙卿,孙卿乃行,复为兰陵令。春申君死而孙卿废,因家兰陵。李斯尝为弟子,已而相秦,及韩非号韩子,又浮丘伯,皆受业为名儒。
孙卿之应聘于诸侯,见秦昭王,昭王方喜战伐,而孙卿以三王之法说之,及秦相应侯皆不能用也。至赵,与孙膑议兵赵孝成王前,孙膑为变诈之兵,孙卿以王兵能之,不能对也,卒不能用。孙卿道守礼义,行应绳墨,安贫贱。孟子者,亦大儒,以人之性善,孙卿后孟子百馀年,以为人性恶,故作《性恶》一篇以非《孟子》。苏秦、张仪以邪道说诸侯,以大贵显,孙卿退而笑之曰:「夫不以其道进者,必不以其道亡」。
至汉兴,江都相董仲舒亦大儒,作书美孙卿。孙卿卒不用于世,老于兰陵,疾浊世之政,亡国乱君相属,不遂大道,而营乎巫祝,信示几祥,鄙儒小拘如庄周等,又滑稽乱俗,于是推儒墨道德之行事兴坏,序列著数万言而卒,葬兰陵。而赵亦有公孙龙,为坚白异同之辨,处子之言。魏有李悝,尽地力之教。楚有尸子、长庐子、芋子,皆著书,然非先王之法也,皆不循孔氏之术,唯孟轲、孙卿为能尊仲尼,兰陵多善为学,盖以孙卿也。长老至今称之曰:「兰陵人喜字为卿」。盖以法孙卿也(案,上文至「汉兴江都」以下十七字,当在此句下。)。孟子、孙卿、董先生皆小五伯,以为仲尼之门,五尺童子,皆羞称五伯,如人君能用孙卿,庶几于王,然世终莫能用,而六国之君残灭。秦国大乱,卒以亡。观孙卿之书,其陈王道甚易行,疾世莫能用,其言凄怆,甚可痛也。呜呼,使斯人卒终于闾巷,而功业不得见于世。哀哉,可为陨涕。其书比于记传,可以为法,谨第录。臣向昧死上言,护左都水使者光禄大夫臣向言所校雠中《孙卿书录(《荀子》宋刻本)》。
新序(案《新序》三十卷,见存。十卷不录,录其佚文。) 其六十三 西汉 · 刘向
出处:全汉文 卷三十九
梁君出猎,见白雁群。梁君下车,彀弓欲射之。道有行者观,梁君谓行者止。行者不止,雁群骇。梁君怒,欲杀行者。其御公孙龙下车对曰:「昔者齐景公之时,天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曰:『吾所以求雨者,为吾民也。今以人祠乃雨,寡人将自当之。言未卒,天大雨,方千里。今主君以白雁故而欲杀之,无异于狼虎」。梁君援其手,与上车,归。入郭门,呼万岁曰:「乐哉今日猎也,独得善言(《御览》三百九十,见《新序》二,作「公孙袭」。)」。
桓子新论:言体 其一 东汉初 · 桓谭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三
凡人耳目所闻见,心意所知识,情性所好恶,利害所支流不,亦皆同务焉。若材能有大小,智略有深浅,听明有暗照,质行有薄厚,亦皆异度焉。非有大材深智,则不能见其大体。大体者,皆是当之事也。夫言是而计当,遭变而用权,常守正(当作「居常而守正」),见右不惑,内有度量,不可倾移,而诳以谲异,为知大体矣。如无大材,则虽威权如王翁,察慧如公孙龙,敏给如东方朔,言灾异如京君明,及博见多闻,书至万篇,为儒教授数百千人,祗益不知大体焉。维王翁之过绝世人有三焉:其智足以饰非夺是,辨能穷诘说士,威则震惧群下,又数阴中不快己者。故群臣莫能抗答其论,莫敢干犯匡谏,卒以致亡败,其不知大体之祸也。夫(当有「知」字)帝王之大体者,则高帝是矣。高帝曰:「张良、萧何、韩信,此三子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故得天下」。此其知大体之效也。王翁始秉国政,自以通明贤圣,而谓群下才智莫能出其上,是故举措兴事,辄欲自信任,不肯与诸明习者通共(有脱误)。苟直意而,得之而用,是以稀获其功效焉,故卒遇破亡。此不知大体者也。高帝怀大智略,能自揆度。群臣制事定法,常谓曰:「庳而勿高也,度吾所能行为之」。宪度内疏,政合于时,故民臣乐悦,为世所思。此知大体者也。王翁嘉慕前圣之治,而简薄汉家法令,故多所变更,欲事事效古;美先圣制度,而不知己之不能行其事。释近趋远,所尚非务,故以高义退致废乱。此不知大体者也。高祖欲攻魏,乃使人窥视其国相及诸将率左右用事者,知其主名,乃曰:「此皆不如吾萧何、曹参、韩信、樊哙等,亦易与耳」。遂往皮之。此知大体者。王翁前欲北伐匈奴,及后东青、徐众郡赤眉之徒,皆不择良将,而但以世姓及信谨文吏,咸遣亲属子孙素所爱好,咸无权智将帅之用,猥使据军持众,当赴强敌,是以军合则损,士众散走,咎在不择将,将与主俱不知大体者也(《群书治要》)。
子石见子求名说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北溪大全集》卷一二
绍熙癸丑九月乙亥,堂弟子石见稚子请名于予。予观《左氏传》,鲁人申繻对桓公之辞,论名之所以为名者,其说有五:有信、有义、有象、有假、有类。以名生为信,如成季生有文在其手曰「友」而名友是也。以德命为义,如文王生而名昌是也。以类命为象,如孔子生首象尼丘而名丘是也。取于物为假,如伯鱼生有馈之鲤者而名鲤是也。取于父为类,如子同生与父同物而名同是也。今吾子石自外训童蒙,适归而见稚子,兹其一气感通之几,夫岂偶然哉!故今兹所望无求诸他,惟即诸蒙之义以见意焉可矣。夫蒙之为卦,山下出泉,静而且清,而君子所取以果行育德之时也。其为训,则物方稚而未达之称。而其在人,则为形既赋生之后,而神未发知之际。虽曰未发知,而良知之真,所谓降衷秉彝之本然,与尧、舜、孔、颜同一天者,实为完具而未放。由是而养之以正,无异习以汩之,则作圣之功,恢乎有馀矣。其义顾不大矣哉!此吾所以深有感于斯,而以初筮告之义以配之,曰「初蒙」。初之为言,在筮则以其诚一之意,可以对神明而无愧;在德则四端万善之所由始,而于类则为第一子之象也。子石以为何如哉?揆诸申繻之五言,于中又为兼备矣。盖其生也,应父自训蒙而至,则其信也;蒙以养正为圣功,则其义也;物之始生曰蒙,则其象也;托物之蒙,以见蒙之义,则其假也;取诸父之蒙,则其类也。则是名也,夫岂常谈者比哉!子石于阼阶祇见之时,执右手咳而授之,勿容以常谈而忽诸。至若欲讲明其所以为蒙之学,与成就其所以为蒙之德,则又在稚子之当其可焉。越十日乙酉,陈某书。
对傅奕废佛僧事启 隋末唐初 · 释法琳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三
沙门法琳等启。琳闻情切者其声必哀。理正者其言必直。是以穷子念达其言。劳人愿歌其事。何者。窃见大业末年。天下丧乱。二仪黪黩。四海沸腾。波震尘飞。邱焚原燎。五马绝浮江之路。七重有平垒之歌。烽燧时警。羽檄竞驰。关塞多虞。刁斗不息。道消德乱。运尽数穷。转输实繁。头会箕敛。积尸如莽。流血为川。人不聊生。物亦劳止。控告无所。投骸莫从。百姓苦其倒悬。万物困其无主。岂徒法轮绝响。正教陵夷。圣上兴吊俗之心。百姓顺昊天之命。爰举义旗。平一区宇。当时道俗蒙赖。华戎胥悦。于是叶天地而通八风。测阴阳而调四序。和邦国。序人伦。功盖补天。神侔立极。降云雨而生育。开日月以照临。发之以声明。纪之以文物。恩沾行苇。施洽虫鱼。方欲重述九畴。再敷五教。兴石渠之学。布庠序之风。远绍轩羲。近同文景。功业永隆。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矣。窃见傅奕所上之事。披览未遍。五内分崩。寻读始周。六情破裂。呜呼。邪言惑正。魔辩逼真。犹未足闻诸下愚。况欲上干天听。但奕职居时要。物望所知。何容不近人情。无辜起恶。然其文言浅陋。事理不详。辱先王之典谟。伤人伦之风轨。何者。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夫子曰。一言合理。则天下归之。一事乖常。则妻子背叛。观奕所上之事。括其大都。穷其始末。乃罔冒阙庭处多。毁辱圣人甚切。如奕此意。本欲因兹自媒。苟求进达。实未能益国利人。竟是惑弄朝野。然陛下应天顺时。握图受箓。赴万国之心。当一人之庆。扶危救世之力。夷凶靖难之功。固以威盖前王。声高往帝。爰复存心三宝。留意福田。预是出家之人。莫不感戴天泽。但由僧等不能遵奉戒行。求报国恩。无识之徒。非违造罪。致令傅奕。陈此恶言。擗踊痛心。投骸无地。然僧尼有罪。甘受极刑。恨奕轻辱圣人。言词切害。深恐邪见之者。因此行非。按春秋。鲁庄公七年夏四月。恒星不见。夜明如日。即佛生时之瑞应也。然佛有真应二身。权实两智。三明八解。五眼六通。神曰不可思议。法号心行处灭。其道也。运众圣于泥洹。其力也。接下凡于苦海。自后汉明帝永平三年。梦见金人已来。像教东流。灵瑞非一。具在汉魏诸史。姚石等书。至如道安道昱之辈。图澄罗什之流。并有高行深解。当世名僧。尽被君王识知。贵胜崇重。自五百馀年已来。寺塔遍于九州。僧尼溢于三辅。并由时君敬信。朝野归心。像教兴行。于今不绝者。实荷人主之力也。世间君臣父子。犹谓恩泽难酬。昊天下不报。况佛是众生出世慈父。又为凡圣良医。欲抑而挫之。罪而辱之。不可得也。仰寻如来智出有心。岂三皇能测。力包造化。非二仪可方。列子云。昔商太宰嚭问孔子曰。夫子圣人欤。孔子对曰。邱博识强记。非圣人也。又问三王圣人欤。对曰。三王善用智勇。圣非邱所知。又问五帝圣人欤。对曰。五帝善用仁信。圣亦非邱所知。又问三皇圣人欤。对曰。三皇善用时政。圣亦非邱所知。太宰大骇曰。然则孰为圣人乎。夫子动容有间曰。西方之人。有圣者焉。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荡荡乎民无能名焉。若三王五帝必是大圣。孔子岂容隐而不说。便有匿圣之愆。以此较量。推佛为大圣也。老子西升经云。吾师化游天竺。善入泥洹。符子云。老氏之师名释迦文。直就孔老经书师敬佛处。文證不少。岂奕一人所能谤讟。昔公孙龙著坚白论。罪三王。非五帝。至今读之。人犹切齿。以为前鉴。良可悲夫。主上至圣钦明。方欲放马休牛。式闾封墓。兴皇王之风。开佛老之化。狂简之说。尤可焚之。若言帝王无佛则大治年长。有佛则虐政祚短者。按尧舜独治。不及子孙。夏商周秦。王政数改。萧墙内起。逆乱相寻。尔时无佛。何因运短。但琳豫居尧世。日用莫知。在外见不便事。恐蕃国远闻。谓华夏无识。夫子曰。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言之者欲使无罪。闻之者足以自诫。傅奕出言不逊。闻者悉惊。有秽国风。特损华俗。谨录丹款。冒以启闻。伏惟大王殿下天挺英灵。自然岐嶷。风神颖越。器局含宏。好善为乐。迈彼东平。温易自欢。更方西楚。加以阿衡百揆。式序六条。德既搴帷。仁兼裂网。开康庄之第。坐荀卿之宾。起修竹之园。宴文雅之客。莫不诗极缘情。而赋穷体物。信可誉形朝野。美贯前英者焉。但琳等内顾阙如。方圆寡用。念傅奕下愚之甚。愧凡僧秃丁之呵。恶之极也。罪莫大焉。自尊卢赫胥已来。天地开辟之后。未有如奕之狂悖也。不任断骨痛心之至。谨录奕害事。辄述鄙词。件答如左。尘黩威严。伏增殒绝。谨启。
与江阴李教授沐书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书稿》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七月日,具位某谨复书教授修职足下:古者公卿大夫之家,其父兄既植德累功于前,其子孙复增修绩美于后,传祀数百,不陨其名,是之谓世臣巨室。及其季也,荜门圭窦之人暴登贵仕,而公侯子孙往往降为皂隶。国之兴替,常于是乎卜之。本朝盛时,如文元晁氏、忠宪忠献二韩氏、文正范氏、宣献宋氏、申国吕氏,或文献相承,或德业交著,因事立功,与国同休,至于今赖之。惟会稽公以厚德通儒范模斯世,盖尝运枢机、釐政事矣。其进退出处,无一不合于义,凛乎有异时大臣之遗风。足下又能力济其美,年方英妙,已驰隽声于大学,取巍科不翅拾芥。自常情言之,亦可无求于人矣,方且孜孜乎前辈之事业,切切乎当世之师友,此岂独天资茂美、刻意问学所能致哉?过庭之间,议论闻见,其必有大过人者矣。进修不已,国家之兴将有助焉。如某不肖,欲通姓名未敢也。岂期过听,示以汉史论著及诗文三编,先之以长书,礼下而词温,若欲仆助成其名者。伏读累日,初如观富商大贾之藏,四方珍异莫不咸在,少焉如游十二闲,骐骥騄耳、飞兔驎骝,骧首骛骏,可喜可愕。何足下富于学,豪于文,一至此也!昔子贡问子石:「子不学《诗》乎」?子石曰:「吾暇乎哉?父母求吾孝,兄弟求吾悌,朋友求吾信,吾暇乎哉」?子贡曰:「请投吾诗,以学于子」。今足下事亲养志,既孝矣;推其所得,日与诸弟讲论道义,作为文章,继被荐送,既悌矣;金闺之诸彦,山林之奇士,皆折节与之友,既信矣。仆方当投所学以学于足下,足下于仆何取焉?铭佩谦施,言不能尽。属病起气乏,具谢,不宣。
谢吴寺丞撰闲居编序书 北宋 · 释智圆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闲居编》卷二二
二月六日,沙门某谨斋沐撰书,白于寺丞左右。某不接文会,以踰年已,而慕高义,渴嘉谈,无日忘之也。某近以故疾遽作,伏枕闲房,今月朔旦,侍疾者俄云:钱唐主簿李君遣介贻书。及发函一窥,乃寺丞所撰某之拙文集曰《闲居编》者之盛序焉。由是霍然惊起,凭几俯读,舒卷沈玩,疑乎纸变墨渝,何止于三复哉!而其辞炳炳然,其旨渊渊然,较古今之得失,论文理之胜负,尽在此矣。而于某之所作,发仲尼「华衮」之褒,有伯喈「色丝」之叹,此亦过当矣。窃自疑之,某之狂言果非也?果是也?果非也,而寺丞情之所钟,而曲加粉泽。且寺丞闲默端雅,言为世范,非容易而谈者,岂虚授其言哉?果是也,乃林下病夫狂简斐然,山讴野咏矣。矧寺丞负文章之大名,乃士林之杰然也,虽蠖屈于筦榷,将膺扬于代言,方且为典为诰,以润色帝业,作誓作命,以发挥王猷,安肯以不世之文以冠野夫之集乎?于是乎犹豫于中心者久,而忽然独断,何乎?且大君子用心,唯道是从,不以静躁分,不以形服阻。我道之果同也,我文之果是也,则必当为我发挥之,张皇之。若然者,则寺丞其我之知音乎!夫音不易知,知音难得,寺丞既知之,某既得之矣。彼挽盐车者尚能为孙阳之鸣,某虽臞瘠困踬,晨夕待尽,尚能身别寒暑,眼分菽麦,心有是非,岂不能为知音一鸣哉?今为寺丞鸣之矣,惟寺丞听之。某幼缘宿习,雅好空门,于龆龀之年,即毁其发、坏其服而为浮屠徒也。洎年迩升冠,颇好周孔书,将欲研几极深,从有道者受学,而为落发之师拘束之,不获从志。由是杜门阒然,独学无友,往往得五经之书而自览焉。虽文字不及尽识,句读不及尽分,而好求圣师之指归,而会通其说焉。譬若九方堙之相马,略玄黄而谈神骏也,而与夫嘈嘈诵声者、寻章摘句者已胡越矣。读《易》也,乃知本乎太极,辟设两仪,而五常之性韫乎其中矣。故曰:「立天之道,曰阴曰阳;立地之道,曰柔曰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是故文王海列四德以演之,圣师岳配五常以翼之,乃以《乾》、《坤》首之也。繇是知五常者,其周孔之化源乎。读《书》也,乃知三皇以降,洪荒朴略,非百世常行之道,其言不可训。故圣师以二帝三王之道作范于后代,尊揖让,鄙干戈,故以二《典》首之也。虽汤、武有救弊之德,而非仲尼之本志也,故《语》曰:「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读其《诗》也,乃知有天地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夫妇其本二仪、而首三纲乎,故以《关雎》首之也。读《春秋》也,乃知周室衰,狄人猾夏,平王东迁,号令不行,礼乐征伐不出乎天子,而出乎诸侯也。是故仲尼约鲁史而修《春秋》,以赏罚,贬诸侯,讨大夫,以正其王道者也。故《语》曰:「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且鲁隐公逮于昭公,十世失政,死于乾侯,乃其验乎,是以《春秋》始于周平、鲁隐也。虽先儒之瞽说,谓始王贤君者,后学从而传之,其如《论语》圣师之言何!唯《礼》经也,弟子记述诸,汉儒糅杂诸,后贤易置诸,故于首篇之所以而悉出于人情,谅非乎圣旨也。一旦既知之于心矣,而勇于为学,且曰,吾虽无师之训教,无友之磋切,而准的五经,发明圣旨,树教立言,亦应可矣。于是杀青磨铅,不舍昼夜,将欲左揽孟轲之袂,右拍扬雄之肩,盘游儒官,鸣唱文教,金口木舌,大训乎衰世,使夫三王二帝之道不远复矣。无何身婴羸病,顿阻进学,忽忽不乐,壮志寖微。一日自省曰:「汝释迦之徒也,空华乎世界,浮云乎富贵,谷响乎言语,掣电乎形命,又何婴病失志至如是乎」!自是专寻释典,反照心性,弃捐万事,会同一心,故于向者为文之道不能果其志、就其业也。是以晚年所作,虽以宗儒为本,而申明释氏加其数倍焉,往往旁涉《老》、《庄》,以助其说。于戏!人岂不知则某于为文不能淳矣。公孙龙之无家,司马迁之多爱,乃自贻之也,后世有圣如仲尼者,其将罪我乎!于是孤文片记,悉不欲留,以逃后世之责耳。寻以养病孤山,隐居林下,有朋自远方来者,每以编纪为勉,遂以向者之志对焉。彼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尔。夫三教者本同而末异,其于训民治世岂不共为表里哉?子之所述,宜在集之以贻于后也」。于是乃从其请,故后有所得者因而录之。而歌诗文颂,错杂间出,号之曰《闲居编》,亦陆鲁望《丛书》之俦也。且欲不出户庭,以贻子孙尔,敢冀偶知音而有所发挥乎?今睹寺丞所赠之序,岂不幸甚乎!谨当嘱后学辈编其所著,使各从其类,而首载雄文,用贻后代,俾儒者、释者见之而不惑,知三教之同归,且免夫诋诃之辞也。成我者,其寺丞乎!若夫前世之贤为僧作序者多矣,至如吴翰林融之序《禅月》,包中丞之序昼公,而但指在歌诗,岂能辨明文教,惟辞惟理,比夫雄文而彼有惭色,但所称者之贤不如贯休、皎然尔。某寝疾在床,奄忽非久,辄陈颠乱之说,以叙生平之志,以感知音之惠。口占成书,故不当以文辞见责也。既假来学之笔札,其字体之误缪,高下之失仪,亦不当见责也。惟寺丞察之。煦色方隆,自爱为望。不宣。某白。
公孙龙字子石楚人赠黄伯今进封枝江侯赞 北宋 · 王曾
四言诗 押麌韵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九、《山左金石志》卷一五、《阙里志》卷一七、雍正《山东通志》卷一一之七、乾隆《曲阜县志》卷二四、道光《滕县志》卷七
子石钜贤,探微博古。
禀粹荆衡,从师邹鲁。
令闻不已,仪刑斯睹。
展义疏封,遂荒故土。
宣圣七十二贤赞(并序绍兴十四年五月六日丙辰)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五一
朕自睦邻息兵,首开学校,教育多士,以遂忠良。继幸太学,延见诸生,济济在庭,意甚嘉之。因作《文宣王赞》。机政馀閒,历取颜回而下七十二人,亦为制赞,用广列圣崇儒右文之声,复知「师弟子閒缨弁森森、覃精绎思」之训,其于治道人心,亦庶几焉。
孔某,字仲尼,鲁人,开元廿七年制追谥为文宣王。赞曰:
大哉宣圣,斯文在兹。帝王之式,古今之师。志在《春秋》,道由忠恕。贤于尧舜,日月其誉。惟时载雍,戢此武功。肃昭盛仪,海宇聿崇。
颜回,字子渊,鲁人,赠兖国公。赞曰:
德行首科,显冠学徒。不迁不贰,乐道以居。食埃甚忠,在陋自如。宜称贤哉,岂止不愚。
闵损,字子骞,鲁人,赠费侯。赞曰:
天经地义,孝哉闵骞。父母昆弟,莫閒其言。污君不事,志气轩轩。复我汶上,出处休然。
冉耕,字伯牛,鲁人,赠郓侯。赞曰:
德以充性,行以澡身。二事在躬,日跻而新。并驰贤科,得颜为邻。不幸斯疾,命也莫伸。
冉雍,字仲弓,鲁人,赠薛侯。赞曰:
懿德贤行,有一则尊。子也履之,成性存存。骍角有用,犛牛莫偷。刑政之言,惠施元元。
宰予,字子我,鲁人,赠齐侯。赞曰:
辩以饰诈,言以致文。苟弗执礼,宜莫释纷。朽木粪墙,置不足云。言语之科,烨然有闻。
端木赐,字子贡,卫人,赠黎侯。赞曰:
谦德知二,器实瑚琏。动必几先,孰并其辩。一使存鲁,五国有变。终相其主,誉处悠远。
冉求,字子有,鲁人,赠徐侯。赞曰:
循良之要,在于有政。可使为宰,千室百乘。师门育才,治心扶性。退则进之,琢磨之柄。
仲由,字子路,卞人,赠卫侯。赞曰:
升堂惟先,千乘为权。陵暴知非,委质可贤。折狱言简,结缨礼全。恶言不耳,仲尼赖焉。
言偃,字子游,吴人,赠吴侯。赞曰:
道义正己,文学擅科。为宰武城,聊以弦歌。割鸡之试,牛刀谓何。前言戏尔,博约则多。
卜商,字子夏,卫人,赠魏侯。赞曰:
文学之目,名重一时。为君子儒,作魏侯师。不可后礼,始可言诗。假盖小嫌,圣亦不疵。
曾参,字子舆,武城人,赠郕伯。赞曰:
夫孝要道,用训群生。以纲百行,以通神明。因子侍师,答问成经。事亲之实,代为仪刑。
公西赤,字子华,鲁人,赠郜伯。赞曰:
学者行道,敝缊亦称。使齐光华,偶为肥轻。周急之言,君子所令。答问允严,理皆先经。
公伯寮,字子周,鲁人,赠任伯。赞曰:
人有贤否,道有废兴。子如命何,营营震惊。季孙虽惑,景伯莫平。师资一言,秩祀亦惩。
漆雕开,字子开,鲁人,赠滕伯。赞曰:
仕进之道,要在究习。具臣而居,咎欲谁执。斯未能信,谦谦有立。阙里说之,多士莫及。
南宫适,字子容,鲁人,赠郯伯。赞曰:
先觉既立,礼乐并驰。尚德君子,尔乃兼之。羿奡可惭,禹稷可师。三复此道,载观白圭。
申枨,字子续,鲁人,赠阿伯。赞曰:
刚毅近仁,志操莫渝。性匪祝鮀,面岂子都。有一于此,刚名可图。云欲则柔,盖生之徒。
原宪,字子思,鲁人,赠原伯。赞曰:
轼彼穷阎,达士所遵。邦无道谷,进退孰伦。敝衣非病,无财乃贫。赐虽不怿,清节照人。
有若,字子有,鲁人,赠卞伯。赞曰:
人禀秀德,气貌或同。而子俨然,温温其容。两端发问,未达机锋。以礼节和,斯言可宗。
司马耕,字子牛,宋人,赠向伯。赞曰:
手足其亲,志异出处。魋将为乱,子乃脱去。在污能洁,危而有虑。内省若斯,何忧何惧。
颛孙师,字子张,陈人,赠陈伯。赞曰:
念昔颛孙,商德与邻。学以干禄,问必书绅。参前倚衡,忠信是遵。色取行违,作戒后人。
高柴,字子羔,卫人,赠共伯。赞曰:
婉彼子羔,学业先圣。宗庙之閒,一出乎正。克笃于孝,非愚乃令。师知其生,有辉贤行。
陈亢,字子禽,陈人,赠颍伯。赞曰:
惟禽之问,从容其鲤。求以异闻,诗礼云尔。请一得三,诚退而喜。且知将圣,不私其子。
樊须,字子迟,齐人,赠樊伯。赞曰:
养才以道,圣人兼济。始谓不仁,问学良喜。寓志农圃,似睽仁义。学稼之辞,岂姑舍是。
林放,字子丘,鲁人,赠清河伯。赞曰:
礼之有本,子能启问。大哉斯言,光昭明训。德辉泰山,诬祭莫奋。崇兹祀典,盖永令问。
公冶长,字子长,齐人,赠莒伯。赞曰:
子长宏度,高出伦辈。虽在缧绁,知非其罪。纯德备行,夫子所美。以子妻之,尤知英槩。
蘧瑗,字伯玉,卫人,赠卫伯。赞曰:
有卫伯玉,夫子与居。寡过未能,荐赞使乎。以尸谏君,友则史鱼。果能进贤,烂然简书。
澹台灭明,字子羽,武城人,赠江伯。赞曰:
惟子有道,天与异容。状虽云恶,德则甚丰。南止江沱,学者云从。取士在兹,貌或非公。
曾参,字皙,鲁人,赠宿伯。赞曰:
惟时义方,有子诚孝。怡怡圣域,俱膺是道。暮春舞雩,咏歌圣教。师故与之,和悦宜召。
宓不齐,字子贱,鲁人,赠单伯。赞曰:
君子若人,单父之政。引肘寤君,放鱼禀令。傅郭勿穫,遂能制命。百代理邑,用规观听。
颜无繇,字路,鲁人,赠杞伯。赞曰:
人谁无子,尔嗣标奇。行为世范,学为人师。请车诚非,顾匪其私。干载之下,足以示慈。
巫马施,字子旗,鲁人,赠鄫伯。赞曰:
天清日明,密云曷有。师命持盖,子亦善扣。惟夫子博,三才充究。学者之药,所得遂茂。
商瞿,字子木,鲁人,赠蒙伯。赞曰:
易之为书,弥纶天地。五十乃学,师则有是。子能受授,洙泗传世。知几其神,宜被厥祀。
公孙龙,字子石,楚人,赠黄伯。赞曰:
黄伯著祀,公孙是云。弥缝中道,协辅斯文。藏修方异,渐渍其勤。史辞不忘,播为清芬。
廉絜,字庸,卫人。赠莒父伯。赞曰:
兄弟之邦,士有廉庸。涵泳素教,表揭儒宗。杏坛探赜,洙泗从容。作兴一时,莒父其封。
叔仲会,字子期,鲁人,赠瑕丘伯。赞曰:
瑕丘祚邑,子期是为。亲训有日,广业于时。四教允隆,五常以持。比肩俊杰,闻望斯垂。
燕伋,字思,秦人,赠渔阳伯。赞曰:
师席高振,大成是集。至道克传,贤达斯执。善教之柔,儒风可立。渔阳之士,得跂而及。
申党,字周,鲁人,赠邵陵伯。赞曰:
侁侁申周,四科与俦。逸驾文圃,鼓枻儒流。冠佩既燕,言动允休。邵陵得封,子想清修。
琴牢,字子开,卫人,赠南陵伯。赞曰:
多能鄙事,圣人曲意。惟其知之,是以不试。宗鲁虽友,吊必以义。尚师嘉言,祀亦罔替。
秦商,字子丕,楚人,赠上洛伯。赞曰:
孔父秦父,相尚以力。俱生贤嗣,相与以德。是父是子,致法畴克。会弁儒林,令名无极。
步叔乘,字子车,齐人,赠淳于伯。赞曰:
勉勉子车,封邑淳于。亲炙避席,唯诺趋隅。发问既博,雅道是扶。抑可尚也,不亦美乎!
颜之仆,字叔,鲁人,赠东武伯。赞曰:
贤行颜叔,亲承尼父。志锐于斯,道尊是辅。泥在陶钧,木就规矩。终縻好爵,扬名东武。
公西箴,字子上,鲁人,赠祝阿伯。赞曰:
猗尔子上,鲁邦之望。以德则贵,惟道是倡。师聪师明,友直友谅。伯于祝阿,儒风斯畅。
石作蜀,字子明,秦人,赠石邑伯。赞曰:
在昔石邑,能知所尊。懋依有德,克述无言。鼓箧槐市,扬名里门。此道久亲,彼美长存。
颜高,字子骄,鲁人,赠琅琊伯。赞曰:
琅琊之伯,其为子骄。微言既彰,德音孔昭。已观雩舞,同听齐韶。历千百祀,跂想高标。
邽巽,字子敛,鲁人,赠平陆伯。赞曰:
彼美邽子,先圣是承。墙仞已及,堂陛将升。良玉斯琢,寒水必冰。锡壤平陆,茂实斯腾。
任不齐,字选,鲁人,赠任城伯。赞曰:
任城建伯,其表曰选。淑问雅驰,才华清远。竞辰力行,爱日黾勉。礼教崇崇,令望昄昄。
曹恤,字子循,蔡人,赠曹伯。赞曰:
肃肃曹伯,王室之裔。积习乐道,切琢明义。惟善则优,素德是类。史笔有焕,令名永纪。
冉孺,字子鲁,鲁人,赠纪伯。赞曰:
纪伯子鲁,圣学是务。厉己斯约,好问乃裕。周旋中规,容止可度。允矣昔贤,后世所慕。
伯虔,字子析,鲁人,赠聊伯。赞曰:
有虔子析,全鲁之彦。儒行既明,聊伯乃建。兢兢受道,奕奕峨弁。懿选嘉访,世享馨荐。
县成,字子祺,鲁人,赠钜野伯。赞曰:
至圣立教,子祺安雅。擅誉鲁邦,启祚钜野。伟矣风猷,时哉用舍。出伦离类,后学是假。
颜哙,字子声,鲁人,赠朱虚伯。赞曰:
袖锡朱虚,在器轮舆。儒室振领,圣门曳裾。贤业素蕴,美材以摅。万世不刊,载观成书。
孔忠,字子蔑,鲁人,赠汶阳伯。赞曰:
惟子挺生,道德之门。佩听至论,鲤门弟昆。三得三亡,所问深温。君子归宓,义不掩恩。
后处,字子里,齐人,赠营丘伯。赞曰:
温温子里,入闻至圣。揽道之华,秉德之柄。深造阃域,不乖言行。全齐之封,竹素为盛。
左人郢,字行,鲁人,赠临淄伯。赞曰:
伯彼临淄,左行独贤。晞踪十哲,秀颖三千。心悦诚服,家至户传。乐只君子,文声益宣。
公晰哀,字季次,齐人,赠郳伯。赞曰:
周衰伪隆,政出群公。廉耻道微,家政聿崇。不为屈节,撝默自容。子于是时,凛然清风。
漆雕徒父,字子期,鲁人,赠须句伯。赞曰:
遐想子期,挟策圣帷。涉道是嗜,惟仕可縻。在德乃贤,在名乃垂。洋洋之风,逮今四驰。
荣旂,字子旗,鲁人,赠雩娄伯。赞曰:
伯锡雩娄,务学实著。三千之徒,七十是预。历告莫行,惟德乃据。视于前书,式彰厥誉。
秦祖,字子南,秦人,赠少梁伯。赞曰:
秦有子南,赞赞述作。守道之渊,成德之博。范若铸金,契犹发药。历世明祀,少梁宠爵。
秦非,字子之,鲁人,赠汧阳伯。赞曰:
乐善哲士,伯于汧阳。传道克正,垂名允臧。执德以洪,用心必刚。袤广业履,式彰素王。
商泽,字子季,鲁人,赠睢阳伯。赞曰:
邈矣子季,睢阳是伯。屏息受业,延教登席。未践四科,固涉六籍。祀典载之,好是正直。
郑国,字子徒,鲁人,赠荥阳伯。赞曰:
伯夫荥阳,实惟令德。俊义贤行,过不留迹。道以目传,妙则心识。猗欤伟欤,后代之则。
颜幸,字子柳,鲁人,赠萧伯。赞曰:
祀封于萧,实惟子柳。夙敛格言,克尊善诱。明德惟馨,贤业所就。大侑于儒,传芳逾茂。
漆雕哆,字子敛,鲁人,赠武城伯。赞曰:
子敛受封,爰居武城。亹亹其闻,翩翩其英。抠衣时习,厥学日明。诞敷礼教,爵里增荣。
壤驷赤,字子徒,秦人,赠北徵伯。赞曰:
式是壤伯,昭乎圣徒。执经请益,载道若无。诗书规矩,问学楷模。得志则驾,领袖诸儒。
施之常,字子恒,鲁人,赠乘氏伯。赞曰:
国因乘氏,有德斯彰。参稽百行,赞理三纲。自拔行閒,荣名甚光。在史霭霭,历久弥芳。
公祖句兹,字子之,鲁人,赠期思伯。赞曰:
惟彼子之,锡伯期思。与贤并进,得圣而师。彬彬雅道,翼翼令仪。一日王言,庙食不隳。
狄黑,字晰,卫人,赠临济伯。赞曰:
仰止狄晰,抱负渊通。游泳德化,扬厉素风。伟识既异,持教乃隆。厥志茂焉,宓祀无穷。
奚容箴,字子晰,鲁人,赠下邽伯。赞曰:
奚容子晰,已望堂室。幼则有造,成则祖述。文采日化,儒效力弼。永观厥成,德音秩秩。
冉季,字子产,鲁人,赠东平伯。赞曰:
东平子产,姓著盛时。奉师于塾,讲道之微。答问其敏,渊妙以思。升降陛廉,尚想英姿。
秦冉,字开,蔡人,赠彭衙伯。赞曰:
彭衙高士,经籍是亲。赞成德艺,叶于彝伦。厎绩圣道,期肖素臣。优哉优哉,学以致身。
梁鳣,字叔鱼,齐人,赠梁伯。赞曰:
室家壮年,无子则逐。见于信史,全齐之俗。原本厥初,师言可复。以学则知,揆之宜笃。
乐欬,字子声,齐人,赠昌平伯。赞曰:
乐氏子声,锡爵昌平。信道之笃,见善乃明。引领高节,载惟昌城。先贤聿集,出为时英(《咸淳临安志》卷一一。又见《中兴礼书》卷一四二,《中兴小纪》卷三一,《群书考索》后集卷三一,《璧水群英待问会元》卷一一,《宋史》卷一一四,万历《杭州府志》卷四○,《金石萃编》卷一四九,嘉庆《汉州志》卷三三,《两浙金石志》卷八,同治《德阳县志》卷三八。)。
人心:原无,据《宋史》补。
药:《两浙金石志》作「乐」。
赋得九方歅相马(得黄字八韵乡试题) 清 · 弘历
五言排律 押阳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二十四
伯乐举所与,其人曰九方。
天机贵精得,物质乃粗忘。
尽信如无审,求真讵异常。
性情内或隐,形色外奚藏。
宁一沙邱马,类三龙耳臧。
相皮韩传诮,画骨杜诗彰。
岂以力称骏,端因德号良。
长城岭安度,却忆锦云黄(御厩昔有黄马名锦云骓者善涉淖辛巳春巡幸五台雪后度长城岭山径泥滑扈从诸骑多蹶踬者独余所乘锦云骓跋泞如践坦途实为良马今每追忆之)。
按:列子此语盖出寓言如公孙龙臧三耳诡辨之流耳凡马之称良者必以牡断无以牝之理且沙邱宁止一马穆公所使之人非即九方歅使如其言而求牝而黄者来将如之何而其人得牡而骊者是其相马又出于九方歅之上而伯乐乃得以遁其辞虽然此皆戏论余以理度之信其必无
浮图论 北宋 · 李廌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五二、《济南集》卷六、《苏门六君子文粹》卷四五
论曰:臣尝历观前世之弊,及其甚也,必有有为之主以拯救之。独千世承袭其弊而安受之者,浮图而已。浮图非无可观也,百氏之家,一家之说也;非不可为教也,蛮夷之国,一国之俗也。不幸王者迹熄之后,圣人道微之时,乘间窃入中国,当时君臣辨之不早,制之不刚,俾盘根滋蔓,为弊于后,东汉明帝之罪也。其间非无英睿刚克之君,忠义正直之臣,欲除其弊,终亦不能者,何哉?盖销之不以道,制之不以渐故也。盖英睿刚克之君灼见非有益于吾民也,必欲扫除之,正如欲华陀之治医也,将剖肤凿骨,煎肠洗胃,以去其疾,岂不雄哉!奈何臣下或献祸福之一言,则惶惧随之,亟且罢不敢复言矣。必曰:姑且听之。惟其姑且听之,此其所以长存也。前日武宗是也。毁天下寺宇四千馀区,冠笄僧尼二十馀万,岂不快欤?东西京、藩府辅郡,犹量留寺与僧,岂祸福之说已贰于胸中耶?何使绝无而仅有邪?宣、懿之世则一切复之,终令彼胜于此,乃所谓销之不以道,制之不以渐故乃尔也。忠义正直之臣,极言其有损而无补也,必欲扫除之。正如近时水官之治河也,欲竭太行之土、淇园之竹,以塞怒流,不已疏哉!奈何人主疑祸福之多端,则恚恶及之,遂及诛窜者矣。必曰:尔敢非圣人!惟其谓之圣人,此其徒闻而益盛也。前日韩愈是也。宪宗遣使迎佛骨于凤翔,王公大人灼体肤、委珍贝以惑其法,愈极诋其道,且欲以佛骨付之水火。宪宗怒,欲诛愈以谢佛。裴度、崔群力救其死,犹贬海南,滨于死所,令彼盛于此。乃所谓销之不以道,制之不以渐故乃尔也。初欲抑之,乃所以扬之;初欲沮之,乃所以长之。故根日益大,蔓日益滋,以至于今日,国家不惟安受千世之弊而不知救,又从而昌大之,遂使贼人乘时所尚,公肆厥奸,与国争雄。彼华堂大宇,丹楹刻桷,敢踰制于王宫;撞钟伐鼓,众党数千,敢僭礼于朝位,已为可禁。虽然,彼所以侈其居、盛其徒者,本欲以诱愚夫愚妇而已,奈何王公卿士,竞登其门而师之?朝衣朝冠,或立侍于其座,或跪拜于其庭,咸尊之如天神,钦之如父祖。彼有道之士,以学佛隐者固亦有矣,而奸人假学佛以欺人者常多。固不当事之如此,以亏国体。臣恐孔子复生于今日,则群公卿士忌媢者众矣,不应如是以奉事之也。孟子曰:「用夏变夷,未闻变于夷者也」。又曰:「未闻下乔木而入于幽谷」。今昌大浮图之教,岂欲以堂堂之中夏,以变于夷乎?凡学孔孟之道者,相率而入于幽谷乎?可不谓之大惑欤?臣今不复更以傅奕之辨、韩愈之疏言之,直以文中子之言为信,曰:「佛者,西方之圣人也」。果为圣人,岂不恶其徒凭藉其说,以猖狂妄行于今之世哉!为今之计,不必推罪于佛,惟治其徒。苟惟治其徒之罪,又何难哉!臣愿陛下盛言其佛之长,极言其徒之短。臣请叙其说曰:盖闻佛者,西方之圣人也。以清净寂灭为心,戒定慈忍为行,色空为道,禅律为法。凡愿学佛者,必当检身周慎,持法谨严,枯槁其形骸,斋戒其心志,自治其身,自求其道,不可辄出户庭,不可杂交民俗。戒牒之文,其密如缕。苟能此,虽异道不害为君子。乃者学佛之人,类皆游佚之辈,或惰农之鄙夫,或怠绩之愚妇,或好荡之儇子,或好倡之冶女。居金碧之室,食稻粱之膳,幸灾乐祸,自为风俗;奸非不义,自为朋党。讯其何以谓之禅,何以谓之律,则罔闻知者,十常八九。如此,则大设寺宇,乃为尔等作容奸之地;岁度徒众,乃为尔等置畔道之人。既蠹于国,实败汝德。自今以前,吾一洗之勿问;自今以始,吾将使汝不出户庭,专治其佛之说而躬行之。所受戒文,令礼部著以为令,刑部防之以法,期汝必行。如不能然,一听归俗。有愿如旧,真能奉其师之说,听其君之令者也,然后以常住衣食之,可谓待汝之意厚。既仍旧为僧尼,乃敢尚为过恶,许人人得以告捕。是不从君之教,而背其师之说,诛之刑之。斋供祷祠,任民自然,不可以扰亲戚故旧,不可以私其所昵。男虽父兄,不可适尼之居;女虽诸母,不可适僧之舍。人人得以告捕抵法。陛下果以此说下诏,假学佛之衣服以藏奸诈,假学佛之衣服以堕农绩,皆不能自信而愿去,不可胜数。良家子女,观其法之峻严,乌敢违父母之养,舍室家之伦,避妄逸、从枯槁哉!如此,则良民自愿为其奴婢者自寡矣。虽然,固亦有为之者矣,不加多也。《庄子》言:鲁多儒,国君下令,而敢儒服者一人而已,亦是意欤。此乃销之有道,制之有渐,以岁月之久,俟其自衰而已。譬之以医,则缓药石以治之,俟其自平乃止,不必用华陀之术也。譬之以治水,则固堤防以导之,使复故道乃止,不必横塞其怒流也。或曰:子痛诋佛而抑其徒,则吾徒独不然乎,一皆如孔子耶?臣曰:稂莠与五谷并生于田,为之农者,当锄治其稂莠乎,将锄治其五谷乎?虽未必皆颖栗坚好,要之吾种也。今千万年无佛,何加何损;一日无吾道,则如之何?或曰:子不畏祸福欤?臣曰:佛既为圣人,则所当论者道也,于其书而考之,固亦粲然矣。至于祸福报应之论,特后之译者妄尔。虽或言之,如庄周之寓言乎,邹衍之谈天乎,公孙龙之诡辞乎,皆可稽考之耶!愿陛下勿惑祸福,而忽臣之说。
议赏论 北宋 · 唐庚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唐先生文集》卷四、《崇古文诀》卷三二、《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一八、《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二四
刑赏为用尚矣,自尧舜时已有是说。今《夏书》有之,《商书》亦有之,至《周礼》为最详,而孔子、孟子无取焉,以为上意所向,天下靡然而从,唯患其过,不患其不及,故为人主者,示以好恶荣辱足矣,何至用刑赏哉?天下无事,民各安其性命之情。非有夏启伐国之举,盘庚涉河之役,而重赏以募善,痛劾以惧恶,此骇民乱俗之本,王者之所深恶也。扬子曰:「民可使觌德,不可使觌刑。觌德则纯,觌刑则乱」。以吾观之,宁独刑哉?刑赏皆不可觌,而赏为甚。秦法:斩一首赐爵一级。而秦人赐爵者十室而九。方是之时,宗室非此者不得附属籍,而民非此者不得有芬华。故闾阎以公乘侮其乡人,郎中以上爵傲其父兄。世知觌刑之弊至于亡秦,而不知秦俗之败正坐觌赏尔。高祖以金钱爵邑收天下豪俊,此可与创业矣,而不可与守成;可与立事矣,而不可与善俗。何则?利者,君子之所讳也。宋牼一言及之,孟子恐惧变色,以为不可训。而况以利诱天下,得乎?汉道之杂,盖始于此。是术也,施之众庶,犹若有理焉;施之士大夫,则过矣。古之誓师,必以赏戮为言。至告群臣,则曰用罪罚厥死,用德彰厥善。谓之德者,盖有恩礼存焉,不指谓赏而已。不言戮者,以士可杀不可辱故也。德近义,所以待君子;赏近利,所以待小人。古之所以待君子、小人故有间矣。世称伯夷、叔齐适周,使叔旦往见之曰:「加富二等,就官一列,血牲而盟之」。二子相视而笑,此固虚语也。武王、周公岂至是哉?使诚有此,则其见笑也固宜。何则?贪夫徇利,烈士徇名,不察其所徇为如何,而一切以利啖之,岂其志哉?是术也,施之士大夫犹有理焉,施之大臣则又过矣。昔平原君用魏无忌兵解邯郸之围,虞卿为之请封,公孙龙曰:「不可。王举君相赵,封君东城,非以有功也,以亲戚故也。君受相印,不辞割地,不言无功,亦自以亲戚故也。今有功而求益封,是以亲戚受城,而以国人计功也。而可乎」?世以龙为知言。吾闻留侯晚节决策都关中、出奇策、取马邑,皆不复益封。其所以自持者重矣,而朝廷所以处之者,亦复有体。汉世君臣,唯此为近古哉。
晚过德州再呈许阁老 明 · 岳正
七言律诗 押东韵
蓼花映水夹堤红,萧飒平原古郡东。
谐谑苦无方朔1智,江湖徒有魏牟忠2。
傍人见笑歌渔父,吊客相逢说塞翁。
此意虽同吾更远,天涯尽处置微躬。
注:
(1)方朔:西汉东方朔,其人善诙谑。
(2)魏牟忠:魏年,战国人,封于中山,与公孙龙交好。其曾说:"身在江海之上,心居魏阙之下。"